周公度的诗歌似乎还没有到达被评论的时候。我这样说的意思当然不是说他的诗不值得评论,而是说他的诗歌还在一个发展中,就像一个强力的钻头,人们只看到它正在花岗岩中旋转,却无法预测它所要开掘到的深度。换一个说法,假如周公度完成了他的抵达,那么他的诗歌将会变得接近于不可评论。我愿意在这里称赞周公度的才能,虽然很多人喜欢用一个比这更大更悦耳的词来对一个人的天赋进行褒奖,但我认为,有时候才能这个词听起却更确切更扎实。
这个世界是如此丰富多彩,诗人的个性当然也应该各行其道。有时,就像枪矛的锐利和古盾的厚重无法合在一起说一样,诗人间诗艺的高下并不那么好比较。我几乎不怀疑地说,诗歌也好,其他艺术种类也好,它最终的寻求就是找到一个真实的自我,当他的作品可以和别人的清晰地分离开(当然这并不排斥普遍和统一)——那么他就会是一个成功者。
周公度的身上有一种天真的敏感,这对于一个诗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唯有创造性天真的存在,事物之上的尘垢才会被擦亮,而美与丑的鉴别才会映在镜子里。周公度诗歌的驱动力来源于他的直觉,因此他的诗里有时会呈现出寓言化和省略化的特征。即便是在一些短小的情诗中,他也很少那样缠绵地抒情,而截取一种片断或者意象,甚至仅仅靠一种语气的转换完成自己的表达。
正是由于周公度对于复杂和装饰的不屑,因此他的诗很少有什么明确的诗体,警句般的句法和十行内的小诗占据了他写作的大部分。然而这样做的结果是他给自己开辟了一个绝对空旷的房间,在这样的一个杯子里,语言的蝌蚪可以在这里随心所欲地游荡。
做为一个小小的期待,或者说做为周公度诗歌发展的方向,我个人感觉他对诗歌主题的选择还可以更严肃些,更深沉些,更极端些,我想在更黑暗的井底的淤泥中,周公度会用他的银白的小桶打上更明亮清澈的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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